黑山野人

股神精 发表于 2013-7-19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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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十四岁的少年心思就如此细腻，难得。

清荷 发表于 2013-7-19 21:03
呵呵，十四岁的少年心思就如此细腻，难得。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早熟啊！环境所迫，不可为之而必须为之……
    感谢贵宾连续光顾并惠赐雅帖！

一二  催吐洗肠
    我爷反复强调过的，狼是报复性极强的野兽，如果狼的同类受人伤害，一定会遭到狼的血腥报复。
    可是我，吃了狼头，而且现在还装在肚子里。万一我遭到狼的报复，我真的要到开封府击鼓鸣冤，请包青天大人为我洗雪清白。虽然狼头是我吃了，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我是在完全不知道实情的情况下，把狼头当狗头吃了。有道是“不知者不为罪”啊！
    什么？“爱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
    是的，让大公狼致死的是“茶总”和他的黑虎，目前有茶屋大门上钉着的狼皮可资证明：我是无辜的。
    然而我，决不会做那种出卖朋友的事。
    我抢吃了黑虎的狼头，人家帮我解决了饿肚饥肠的燃眉之急，事后也未为难我，人家就是我的朋友。虽然是狗朋友，狗朋友也是友啊，否则，哪有“狐朋狗友”这一说？
    还有，“茶总”的腰椎被大公狼咬破裂了，看样子是大公狼先下的杀手，存在“犯罪故意”，应以“故意伤害罪”承担刑事责任。而黑虎大义救主，则应申报“见义勇为奖”。
    至于大公狼，既非“茶总”杀死的，亦非黑虎咬死的，它是自己失足坠下悬崖摔死的。
    我岂能为了保全自己而出卖朋友？何况，无数历史事实证明，凡是当“叛徒”者，决没有好下场！
    不管怎么说，狼是绝对不会和我打这个官司的。它知道：人类的法律对狼的行为没有任何约束力，狼一贯行使的是暴力。
    两个周大丰在我眼前唇刀舌剑，你来我往，开始短兵相接的激烈决斗。
    一个说：“三十六计走为上，我必须离开这窝狼，决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一个说：“见死不救枉为人，我不能离开这窝狼，决不能拿信誉当儿戏！”
    一个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信誉是对人而言，对狼讲信誉，简直是对狼弹琴。蒲松林的《聊斋志异》中《狼三则》第二则就讲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个屠户天晚回家，担子里的肉已经卖完了，只剩下光骨头。屠户路上遇到两头狼，跟着他走了很远。屠户很害怕，把骨头投给狼。
    一头狼得到骨头停止追赶，另一头狼仍然跟从。
    屠户又把骨头投给狼，后面得到骨头的狼停止追赶，可是前面没有得到骨头的狼仍然跟从。
    骨头投完了，然而两头狼像原来一样一起追赶屠户。
    屠户处境困窘，害怕前后两个方向一起受到狼的攻击。
    屠户看见野地里有个大麦场，场主人堆积柴草在打麦场中，覆盖成小山似的。屠户就奔跑过去倚靠在柴草堆下，卸下担子拿起刀。两头狼都不敢向前，瞪眼朝着屠户。
    一会儿，一头狼径直走开，另一头狼像狗似的蹲坐在前面。
    过了一会儿，那头狼的眼睛好像闭上了，神情很悠闲。屠户突然跳起来，用刀劈狼的脑袋，劈了几刀杀死了狼。
    屠户正想走，转身看见柴草堆后面，一头狼正在其中打洞，它想要钻洞进入来攻击屠户的后面。
    狼的身子已经钻进一半，只有屁股和尾巴露在外面。屠户从后面砍断了狼的后腿，也把狼杀死。
    这才明白：前面的那头狼假装睡觉，原来是用来诱惑敌方的。
    你看狼有多坏多狡猾，如果不是屠户醒悟得早，肯定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一个说：“天有情，地有义，世上万物皆有情。就说狼吧，相传，罗马战神马尔斯·阿瑞斯把狼作为自己的标志，正是他引诱圣女雷亚·西尔维亚怀孕，生下了一对双胞胎。雷亚·西尔维亚被篡位者杀害后，罗慕路斯和雷莫斯被抛进台伯河。浪涛和流水把盛着孩子的木盆送到河岸边的沼泽地。这对双胞胎被巴勒登丘附近的一只母狼救活，衔回狼窝喂养。
    后来，一位牧羊人收养了罗慕路斯，并教他习武。渐渐地他成为一位智勇双全的将领，夺回了王位，成了英明的国王。为感谢母狼的养育之恩，他在母狼喂养他俩的那座山上建立了自己的城市——罗马。
    从这以后，罗马将狼奉为图腾。在卡皮托利丘上建起一座母狼塑像，公元十五世纪，又在母狼身下添了两个正在吃奶的孩子的青铜像。母狼也就成了罗马的城徽。今天，罗马城仍随处可见狼的图案标志。
    据说斯拉夫民族的两个大力士瓦利果拉和维尔维杜布，也是母狼和母熊养大的。母狼还奶大了波斯帝国的创始人基拉、德国民间英雄季特里赫等等。古人相信，被野兽特别是被狼喂养大的小孩尤其健壮、勇敢坚韧、力大无比。在神话和传说里，他们或者是民族始祖，或者是民族英雄，或者是壮士，决不是无能之辈。”
    ……
    双方都说得有道理，我听谁的呢？
    我感到无比纠结。思绪如同一个开关失灵的电扇，旋转不停。
    从内心深处来说，我是想救它们的。因为我想到：我吃了狼老公是错，我对狼老婆见死不救也是错，我让狼崽女饿死更是错上加错。特别是两头狼崽，它们是无辜的。人们不是常说“父母再恶，小孩没错”吗？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嘛！何况这么大一座山，如今就剩下这几头狼种了，难道说我们人对狼就只能施行斩尽杀绝直到灭种的残忍政策吗？
    千不该，万不该，我真不该去与两只狗抢吃那个狼头啊！否则，我就不会遇上这样的难题了。唉，我真恨不得把肚子里的狼头给吐出来……
    ——咦？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我把吃进肚内的狼头全部给吐出来，吐在黑龙潭的出口处，让流水把狼的气味冲得淡淡的，冲得远远的，狼老婆在我身上闻不到它狼老公的气味，不就不会视我为敌了吗！
    唉，真叫人哭笑不得啊！千方百计地冒险吃进肚子的东西，又要千方百计地设法让它吐出来，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么?!
    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能有办法吐得出来吗？有的。
    办法很简单，我仿效那些“酒鬼”的绝招，把手指头伸进喉部食管里剜了几下，立即感到一阵恶心，哇地开始了呕吐，如此反复，直到恨不得把五腑六脏都翻了个过。
    胃里的吐完了，肠里还有啊，怎么办？有办法，我家是四代中医，懂得人在中毒后，可以用灌肠法把肠子清洗干净，眼下一时无法配中药，我就采用“灌水法”。那就是拼命喝水，让水进入肠内进行彻底大清洗。同时，不停地强迫自己在水中进行大小便，……那个滋味好难受啊，真不是常人所能忍耐的。
    不知道是这种“催吐洗肠法”起了作用，还是狼老婆感激我对它母子三个的救命大恩，反正后来我没有因为此事遭受报复。
    在我觉得口中吐出的水已经没有任何异味之后，这才捞起沉在水底中的湿衣裤，带着给狼老婆母子救命的水和麻婆一起回到我们的新家。
    我蹲下身子，首先给生命垂危的狼老婆喂水。我怕它苏醒后咬人，所以继续请木棍当协警，将狼嘴调整到朝天的方向，然后撑开狼嘴，再将浸透水的湿衣服拿到狼嘴上方，双手慢慢地拧绞湿衣裳，让水流入狼口中。
    麻婆一直跟随着我，并且密切地关注着我的一切行动，当看到我给它的狼娘喂水的时候，它好像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我发现这个麻婆太有人情味了，堪称为一个“大孝子”。
    我不知道狼老婆要喝多少水才算足够，一直到喂得它进入口内的水向外反溢出来之后，我才转过头来喂黑妹。
    黑妹可不是那么好喂的哟。它对我怀着一股极端恐惧的情绪，我伸手去捉它，它吓得连连后退，抓住它的时候，它反而呲牙咧嘴地咬我。看来采取强迫手段喂它是行不通的。逼得我只能想别的办法。
    我看到旁边一块岩石上有水瓢大个窝，我把湿衣裳的水拧绞到石窝里，再用木棍把黑妹拨到水窝旁边，然后，我远远地离开它。它在踌躇片刻之后，终于耐不住饥渴的折磨和水的诱惑，自己主动上前喝水了。
    我乘这个空儿，将注意力转到了狼老婆身上，我看见它微微睁开了双眼，目光中没有了敌意和凶光。它喝足水之后，精神状态明显好转。
    我试探着走近它的身边，它依然一动也不动地原样躺着。没有对我用绳网罩住它脑袋的行为作任何不满或抗议的表示。
    看来它对我的行动是赞成的，并没有认为我对它是施行“非法拘禁”或“限制狼身自由”。
    当然，我不用担心它告状打官司向我索赔了。
    这样，我们就有了继续交往的契机。
    旧的难题解决了，新的难题一个连一个地纷至沓来，最重要的问题是：
    狼老婆的伤怎么办？
    狼老婆母子三头狼外加我这个人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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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山野觅食  
民以食为天。我信步踱出洞家外，紧锁愁眉，一边漫步行走，一边思考对策。刚刚经历过三年饥饿考验的我，粗糠、野菜、草根、树皮、苕叶、红苕藤甚至观音土，都曾是我填充饿肚饥肠的物品，尽管营养不良，但毕竟支撑我继续活着。所以哪怕饥一餐，饱一顿，有一餐，无一餐，我皆能混一天算两个半天。   
      这时，我的饿肚饥肠又开始咚咚锵锵地打起闹台了。是啊，还是昨天中午吃了一个狼头的，跑了那么远的路，钻了一夜的茅草林，又在泥沼里挣扎了那么一阵子，能不饿吗？   
      更何况，我刚刚又强迫自己把昨天吃的狼头肉给吐了。喝饱的是一肚子水，屙几泡尿就完了。   
      说屙尿，尿就到，好大一泡长长的尿，足足可以肥半亩田呢！   
尿屙完，肚子真叫饿啊，饿得我头昏眼花，饿得我前腹贴后脊，饿得我得口里直往外溢清水，饿得我没有力量抬起脚了。   
      我双膝发软，再次坐到地上，仰望青天，心想：在这荒无人迹的深山老林中，哪里有可供我填塞饥肠的食物呢！我感到很无助。   
      我长长地叹口气，双手顺势往后面地上一撑，“哎哟咧！”右手掌撑在一个什么尖尖的物体上了，痛得我不由叫唤出声。   
      我忙收回手，一看手掌心，被什么东西戳破了皮呢！我回眼望去，唉，原来是一支刚刚破土而出的茅草笋。   
      我不觉大喜过望，这茅草笋是我从前放牛时经常割给牛吃的呀，既然牛能吃，人不也可以吃吗？   
      我想也没有多想，手上不知哪来的力气，也顾不上刚才被刺破的疼痛，伸手拔起茅草笋，连笋衣也没剥，就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大口咀嚼起来。   
      啊哟我的个亲爷耶！甜津津、脆崩崩的，怪不得吃草的水牛、黄牛和山羊都长得那么壮呢，原来是这么好的食物滋补的呀！   
      山上遍地都是茅草笋呀，我赶紧站起来，四处寻拔茅草笋吃。我吃了个够，吃了个饱！反正不要钱，不要计划供应票，不要经过任何人批条子，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随便吃，随便吃呗！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我与牛、羊和鹿等偶蹄类反刍动物不同，它们的胃里分为四个组成部分：瘤胃、蜂巢胃、重瓣胃和皱胃，可以将茅草吞进胃里，先进瘤胃再进蜂巢胃，以后又反吐到口里，慢慢用牙齿细细咀嚼后再咽进重瓣胃，最后进入皱胃。   
      而我和所有的人一样，只有一个胃。食管也没有反刍动物那么结实，茅草笋的纤维太粗，吞咽之时扎喉咙，很难咽下，只能将茅草笋像吃甘蔗那样，吸些汁水，所以吃得再多，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喝了一种带有甜味的水，如同现在的饮料。临时应付一下饥肠可以，屙一回尿，肚子里又空了。   
      因此，我必须找到能实实在在地填饱肚子的食物。   
      时值金秋，正是大自然丰收的季节，山林中成熟的野果能用以果腹的品类我闭着眼睛也能说出很多，像红笼、毛栗（野板栗）、山楂、八月炸、罗豆、刺果、糖梨、野柿子……能吃的野果数不胜数，肯定饿不死我啊。   
      世上的事情说起来也真怪，往往是你不想要的东西，它随时随地有可能出现在你眼前，而有时候你想要的东西，它偏偏让你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想找也找不着。   
      今天，我就遇上了这种情况。   
      记得以前我随我爷到这里采药材时，随时都可以见到野果，想吃什么就有可能见到什么。而今天，却大大不同了，我把两只眼睛瞪得像一千瓦的探照灯，在山林中照来照去，搜寻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满目茅草笋之外，其它什么野果也没有见到。   
      难道说这山林里的野果都被人采走了？果子采走了，果树应该还在呀，怎么连果树也没有见到一种呢？   
      怪了！莫非这山林里所有的果树、果藤全都绝种了？   
      不知是太疲劳了还是肚子太饿了，我浑身冷汗淋淋，双腿如灌铅汁，实在拖不动了。来到一处悬崖边，在一丛茅草跟前，颓然坐下。   
      我情不自禁地随手从茅草根处拔起一支茅草笋，撕去表皮，放进口里咀嚼起来。我嘴里一边咀嚼，眼里一边继续向四处张望，希望能有所发现。   
      四周除了高大的林木，什么野果也没有发现。真叫人扫兴啊！   
      嗨！我突然一拍大腿，想到答案了。   
      原来我所在的这片山林是背阳的阴坡地，而且全是高大的树木，当然不会有野果啊。野果大都是长在山林的阳坡方向，这里不仅是阴坡，而且树大林密，全是阴凉，“大树底下不长草”，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大自然规律，我怎么一着急就把这个给忘了呢？找野果，要去向阳的山林，而且最好是灌木丛生的杂木林啊……   
      希望是力量的源泉，有了希望就有了力量。我一把扔掉手中的茅草笋，豁然跳起身，离开这片阴坡山林，走向山林背面的阳坡。   
      翻过这道山的脊梁，刚刚进入阳坡，一束强烈的阳光立刻照花了我的眼睛，我赶快抬手到额头，搭起遮阳掌，挡住阳光，然后向四处观察。
      果然，我看到了一支白百合花，上前刨起根部长得像大蒜瓣的百合，也就大蒜头那么大，生吃了，萝卜一样的味道，不同的是土腥气比萝卜重一些；我找到了一丛红笼果，绿豆大小，摘得一干二净，也就一小把，塞进嘴里嚼了三两下，一口吞进胃里，饿肚的感觉一点儿也没见减轻；我还寻到了一蔸刺梅果，这是一种野生刺藤条结出来的果子，比带壳的花生略小，外形一头大一头细，很像葫芦，壳上长满细号缝衣针一样的尖刺，里面全是带毛刺的籽儿，吃的时候要先刮掉外壳上的刺，再用牙齿咬开果壳，用手扒掉内面带毛刺的籽儿，然后连皮带壳一起放进嘴里咀嚼吸汁，果汁非常的甜美，山里人常用它来榨甜汁酒，是招待贵宾的上等饮料。        
      这个时候，只要是能吃的东西，我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毫不客气地上前采摘并现场加工吃起来。   
      但是，我没有榨汁的工具，只能用手用牙，忙乎一阵，吸进口里的甜汁就那么一点点儿，最多只有零点零几克的重量，况且果渣不能吃，要往外吐出来，一不小心，果内的毛刺粘到舌头和牙齿上，须得吐多少口水才能吐干净，否则粘到喉咙上，呛得人咳嗽不止。吸一点儿果汁需要分把钟，只怕吃到晚上，也难以填饱饿肚，付出的劳动根本不够补偿，真正的“得不偿失”啊！所以，我吃了十余颗，就不愿往下吃了。   
      我不得不放弃甜美的刺梅果，继续寻找新的食物。   
      终于，在视野上映现出我的右边不远处，有一株八九米高的落叶乔木，树皮呈灰褐色，枝头上除了残存着一些零星的黄叶之外，上面星星点点，挂满了赤色的小灯笼……   
      我不由自主高兴地叫出声来：“呵呵，棠梨……”   
      棠梨，又名甘棠、土梨，有红、白二色，红色的称为杜梨，白色的称为棠梨，是山里常见的一种野梨。也是一种中药，有收肠敛肺，止泄除呕的功用，可以治咳嗽，烧熟后吃能止滑痢。当然，也能治饿病啊！    于
是，我以最快的速度直奔那棵棠梨树。   
      看样子这棵树也有一把年纪了，要不，个子怎么会长得那么高？皮肤怎么那么光滑？以至于我这位爬树高手，往上爬了几次，都在两三米高的树干上滑跌下来，唉，抑或是与我肚子饿了力量不足的缘故有关吧。   
      眼看着能填塞饥肠的东西在上面，我却只能望梅止渴，干着急有什么用？得想办法。   
      嗨，可惜我的裤腰带做成网络套在狼老婆的嘴上了，要不然，绳子往树丫上一扔，问题就解决了。   
      当我再一次从树干上滑跌下来的时候，我的屁股被地上的一块石头挺了一下，哎哟，好痛呀……咦，我可以用石头作武器，把树上的棠梨砸下来呀。我常在水上用石头片打水漂，还时常用石子砸飞鸟，练出来的投石手法，其准确性虽不敢与梁山好汉没羽箭张清相比，但是在村里的同龄人中，却也算得上是坐头把交椅的。   
      果然，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眼睛稍一瞄准，嗖，石头脱手飞向一支长满棠梨的大树枝，啪！一声响过，噼哩啪啦，树枝上的棠梨立刻雨点一般落到地上，我饥饿难耐，俯身检起一颗棠梨，扔进口里，张牙便咬……    哎哟我的个亲爷耶！这是什么玩意儿啊，又酸又涩，那个酸涩味呀，满嘴满舌地往肉内钻，酸涩得我的牙巴骨里都发麻发苦，真有说不出来的难受！呸呸呸！我拼命地使劲往外吐，吐得我的眼泪水都漾出了……

一四  阳桃献身
    唉，怪谁呢？只能怪我自己。一般人不知道，遇上这种情况尚情有可原。我呢，就不同了，我随我爷学过中医，对棠梨是了解的：
    棠梨，有赤棠和白棠之分，其果实颜色不同，味道也不相同。白色的为白棠，又称为甘棠，不酸，味道清纯甜美。红色的为赤棠，又称为杜棠，不但涩而且酸，俗语云“涩如杜是也”。也就是说，杜棠是最涩的野果。
    今天，我吃的就是赤棠，谁让我饥不择食呢？岂不是自作自受?!
    我一肚子的怨气没有地方出，在嘴里不停地往外吐酸涩水的同时，抬起脚来，对着被我用石头打落在地上的那些赤棠“嗵嗵嗵嗵”一顿好踹，直到将一个个棠梨踩得粉身碎骨方才罢休。
    用了一阵傻劲，心头的怨气消了，嘴里的酸涩减弱了，肚子却更饿了。
    赌气顶个屁用？还得寻找食物充饥呀！
    终于，有一棵老栗子树上缠着的一根藤子钻进了我的眸子里，我的眼前一亮，咦，这不是八月炸的藤子吗？这种藤子结的果实每年到了八月间成熟之时，果实便会自动炸裂开，因而得名“八月炸”。
    八月炸也是一味中药，药名“木通”，是舒肝理气，活血止痛，除烦利尿的良药。能治肝胃气痛，胃热食呆，烦渴，赤白痢疾，腰痛，胁痛，疝气，痛经，子宫下坠等病。是我们山里伢最喜欢吃的一种野果。味道甜甜的，很有点儿香蕉的特色风味。所以又名“野香蕉”。
    我顺着藤子寻找，很幸运地找到了十几个八月炸的果实。可惜得很啊，那些已经炸裂开的果实都已被讨厌的鸟雀给吃得只剩下皮壳了，唯有三个尚未炸裂的被我摘下来，剥皮去壳，合起来不足一根香蕉的份量，呼尔嗨呀，三口两口，吃了个精光，杯水车薪，不但没有压住饿槽，反落得一个“以酒浇愁愁更愁”效果。
    别无它法，继续寻找。
    我边走边想：如果能碰到一树毛栗就好了，毛栗的学名叫野板栗，那玩意儿既好吃，又能填饱肚子，而且一棵树上能摘好多斤果实……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寻遍了大半个山头，也没见到我想见的毛栗。
    由毛栗我想到了栗子。我们土话说的“栗子”，实际上就是教科书上说的“橡子”。
    我想：栗子和毛栗一定是近亲，二者在远古时期可能有血缘关系。因为栗子和毛栗外壳都像牛皮一样，软中带硬，里面的果仁也都是干果；二者还有相近似的地方，毛栗外面有一个带刺的外壳，橡子外面有一个带刺的橡子碗，只不过它的刺没有毛栗刺尖；二者不同的是，板栗里面一般有三五个果仁，而栗子内面仅有一颗像花生米样子的果仁。
    既然板栗能吃，栗子能不能吃呢？应该是能吃的，我在村里吃过别人用栗子磨粉过滤后做的栗子豆腐和栗子粉皮，味道很不错。只不过我从未见过别人吃生栗子而已，是什么原因？我从未问过，也不知个中缘故。
    听说西红柿当初只是供人们欣赏的一种观赏品，后来有人异想天开地尝试了一次，结果让西红柿由人们的眼里蹦进了人们的口里，发现了一种流芳百世的美食。
    我想：我何不效法此君，像神农尝百草那样，尝试一下生吃栗子的滋味呢？说不定，我也能成为名扬千古的伟大发明家啊！如果试验成功，这漫山遍野皆是的栗子该要养活多少人呀……
    期盼值愈高，失落感愈强！天真烂漫的遐想，给我带来了有苦难言的结果。
    当我把一颗生栗子剥开送入口中咀嚼后，我才知道了栗子就是栗子，不是板栗，栗子不能生吃，也自有其不能生吃的原因……
    这原因我羞于启齿，不好意思说出来，如果有哪位比我更聪明的人想知道是什么，就请您自己亲身去体验感受罢。
    在这里，我深刻地体验到：把别人当傻瓜的人自己便是傻瓜！
    当然，别人肯定当不了大傻瓜，因为天下第一号的大傻瓜已由我出任！
    我真有点儿怀疑自己可能是《西游记》中的唐三藏转世，要不，老天爷为什么要在我前进的道路上设置如此多的沟沟坎坎呢？难道说真的要我也接受九九八十一难的痛苦考验么？
    有道是“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哦，这话是对那些伟人而言的，而我，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一个不是孤儿的孤儿，实在是无福消受如此崇高的待遇啊！
    再说，唐僧西天取经，除了孙悟空、沙和尚、猪八戒三个徒弟沿途保护之外，每逢劫难之时，皆有高人相助。而我呢，相助的高人在哪里？高人啊，我饿得受不了啦，你赶快显灵恩赐一点能填饱饿肚的东西给我吃吧！
    上帝无处不在。感谢我佛大慈大悲！
    我意外地发现：一大蓬红黄色的藤蔓招摇着向我扑面而来，啊，这不是阳桃藤吗？一点儿也不错，藤上那一串串果实的确是：阳桃。
    阳桃，是我们山里人的土叫法，它的学名叫猕猴桃，眼下正是成熟的季节，不过尚未完全熟透，如果熟透了就会像八月炸那样，被山上的鸟雀吃得一干二净。
    我摘下一个阳桃剥去带毛的果皮，果肉是绿色的，如同绿翡翠一样晶莹可爱，我忍不住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口，尝了尝，酸酸的，虽然酸，但不是赤棠梨的那种酸中带涩的味道，而是酸中带甜的味道，用以充饥绝对比茅草根和刺梅果强多了，何况阳桃是所有果实中含维生素最多的养生佳品。
    阳桃不像茅草笋和刺梅果那样难以下喉，它的肉质细嫩，吞咽起来很舒服，而且它确实能填饱肚子。
    感谢阳桃英勇献身，为我裹腹充饥。这棵阳桃足足可以摘十几斤，我在饱饱地胀满肚子之后，决定转回洞家，去拿我晒在太阳下的长裤子来当口袋，把这棵藤上的阳桃全部摘回去，起码能解除我好几天的口粮危机。
    事情往往就有那么怪，难怪有人说：人的运气来了，城墙也顶不住。
    回归途中，我发现路边一棵栎树上高高地挂着一个大头雀窝，我踮起脚，用手探了两次均未探到。我便捡来一根干柴棍，用手举着，小心翼翼地戳下大头雀的窝，嗬，里面有四个大头雀蛋呢！我取出一个，敲破， 嘿，蛋清蛋黄，明明白白，新鲜得很，以往都是拿回家煮熟吃的，今天什么时候啊，开一回洋荤，生吃一次试试看，倒入口内，吧叽吧叽，嗨，味道强过阳桃百倍千倍哟！
    我忍不住又伸手从雀窝内取出一个雀蛋，正准备敲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嗥叫：“嗷——呜！”
    我被突兀其来的嗥叫声吓了一跳，手拿的雀蛋随之掉到地上，尚未等我转过神，呼啦，有个东西蹿到我的脚前，随即发出唏嘘唏嘘的声音。
我本能地退却一步，同时垂首看去，啊，原来是那头麻婆，正舔食摔破在地上的雀蛋呢！
    你看我该是多么的大意啊，我只顾自己找吃的东西，竟未发现这麻婆是在什么时候随我跟踪而来的呢，这个小特务，一定是克格勃投胎转世！
    很快，麻婆将地上的雀蛋舔得一干二净了。它既未向我表示感谢，也无同我拜拜的意思。反而抬起头，将一双眼睛牢牢地盯住我，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模样，使我再一次想起了我的爱犬麻婆，它每次肚子饿了，想向我讨吃食物的时候，都是这种神态。
    我再一次从雀窝内取出一个雀蛋，本想敲破以后喂进麻婆的嘴里，万没料到，麻婆嗖地一下腾空跃起，一口就咬去了我手中的雀蛋，要不是我缩手快，差一点儿就把我的手咬伤了。
    我的天，谁说人以食为天啊，看看这头麻婆的表现，那才叫小巫见大巫呢。怪不得我们常用“饿狼”来形容饿急了的人呢。
    麻婆第二个蛋吃得比第一个快，囫囵咕嘟吞进肚内，好像猪八戒吃人参果。让我现场见证到“狼吞虎咽”中“狼吞”的情景。吞完，它又抬起头，将一双眼睛牢牢地盯住我，仍然和先前一样，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它不说话，我也明白了，它没吃饱，还要吃。
    好事做到头，救狼救到底，满足它的要求吧。
    就这样，三个雀蛋全部给麻婆吃了。
    看看麻婆一副兴犹未尽的样子，我剥了一只阳桃，塞进它口中，阳桃在它嘴里只打了一个滚，就被它吐到了地上，我知道，它怕酸，看着它那呲牙咧嘴的怪样子，逗得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糟糕！我怎么忘了啊？洞家还有黑妹和狼老婆娘儿俩呢，怎么没有给它们留一个雀蛋？
    继续寻找雀蛋吧？找遍半个山头，连雀巢都未见一个。
    简直象寻找恐怖组织的基地头目拉登一样困难哟！
    怎么办呢？

也夫 发表于 2013-7-21 10:37



引人入胜。

也夫 发表于 2013-7-21 10:39
引人入胜。

感谢您的留言与嘉评！

黑山野人 发表于 2013-7-19 17:04
感谢您的鼓励与支持！
真的很精彩。

股神精 发表于 2013-7-22 08:04
真的很精彩。
感谢您每天跟帖鼓励与支持！

一五
  与蛇谋肉
   
我真是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逃亡出来，首要解决的竟然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要为几只素昧平生的野狼去绞尽脑汁。
    我作为一个从苦难中走出来的人，可以用野菜野草充饥，而这三头狼却不行，狼是食肉动物，它要吃肉！成年狼的食量很大，一次能吞吃二三十斤肉，它吃惯了山珍野味，对粗糠野菜，尤其是树皮草根之类食物是绝对不感兴趣的。
    更何况两头狼崽正在哺乳期，它们要吃奶，这更加难办，我到哪里弄奶给它们吃呢？只有狼老婆有奶给它们吃，可是狼老婆受了重伤，它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己饿得爬不起来了，哪里有奶喂狼崽呢？欲想狼崽不饿死，必须有奶吃，要有奶吃，就得保住狼老婆。
    也就是说，我现在必须首先解决狼老婆的饿肚饥肠问题，为狼老婆疗伤这么重要的事，暂时也只能摆在第二位。
    去集市买肉吧，只有马桥镇食品所才卖肉，我是从马桥中学逃出来的，再去马桥镇，岂不是自投罗网？况且我既无钱，也无肉票——当时买肉是凭计划票供应的，每人每月才半斤肉的指标，给狼塞牙缝都不够哟！
    在这山上，只有野物：兔子、麂子、狗獾、山鸡、鸟雀、野猪之类，凭我只手空拳，能逮住这些东西吗？只能望洋兴叹啊！
    咦，眼前不是有一个专门用来捕捉野兽的大铁夹吗？既然它能夹住狡猾的大母狼，当然也能夹到其它动物啊！譬如说兔子、麂子、野猪……
    唉，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其一，我不会布陷阱安装大铁夹；其二，那些野物也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你安好了卡子，它马上来送死吗？说不准十天半月逮不到一只，狼老婆可是等肉下肚，狼崽子可是嗷嗷待哺哩！
    我想得很苦，寻得很累，走到一个岩石密布的草坪，因为有一股山泉从这里流过，所以这一方的泥土比较湿润，我随便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坐下休息，仍无丝毫懈怠，举目四面观察。
    过了一阵，耳畔猛听得“呱——呱！”几声蛙叫。
    啊，青蛙肉不是很好的肉食品吗？肉质嫩，营养高，只是青蛙躯体太小，没有多少肉，要抓多少只青蛙才能填饱狼肚啊？是的，应付大母狼肯定不行，但给缺奶水的狼崽吃，却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我决定捕捉青蛙。
    我从小不止一次地和我爷一起捕捉过青蛙。
    捕捉青蛙一般在黑夜里进行，我爷让我背着一个渔篓，他左手打着装有五节电池的大手电筒，来到田埂或河沟边，看到青蛙，就将电筒照射过去，趁青蛙被强烈的电光照得看不清事物的瞬间，我爷赶快伸出右手，一把抓住青蛙，拿起来，放进我背着的渔篓里，盖上盖子，青蛙便成为瓮中之鳖了，就这么简单。
    碰到运气好的时候，一个晚上能逮十好几斤青蛙呢！拿回家中，干炒、油炸、粉蒸，我爷让我饱享口福。
    ——很遗憾，那时我们并不知青蛙有益于人类，完全没有保护意识。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儿不同。以往捕捉青蛙都是在夜晚进行，青天大白日捕捉青蛙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次。
    当时，我站起身，循声觅迹，蹑手蹑脚走到山泉边的草丛，寻找青蛙。我看到青蛙了，只是它也同时看到了我，而且它的警惕性特别高，不等我走近前，它就噗嗵一声跳进泉水中，一个标准的蛙式潜泳，从泉水沟这边潜到了泉水沟那边，钻进浓密的水草从中，让我失去了捕捉的目标。
    我像泄了气的皮球，正准备离开，忽然我又听到了青蛙的叫声：“呱——呱……”
    然而，青蛙这一次的叫声和上次我听到的叫声大不相同，明显地带有一种恐怖的感觉，完完全全是一种撕心裂肺的惨叫。
    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随着青蛙的惨叫声，我见到那只青蛙像一枚出膛的迫击炮弹，从对面水草丛中腾空飞出，在泉水沟的上空划了一道弧线，飞越过沟，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我的头上。
    我猝然受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青蛙也不向我表示歉意，而且胆敢借我的头顶作为跳板，蜻蜓点水式地落了一下脚，随即又竭尽全力弹跳而起，跃向前方。
    就在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我感到有一条长长的黑影从我身边哧溜而过，转瞬之间，耳畔又听到了一声更为惨烈的青蛙叫声：“呱……”
    我豁然弹跳而起，犀利的目光像雷达一样，随即向传出青蛙惨叫声的地方扫描，突然在我身后一道石头裂缝的草丛中死机了。
    在石缝的画面上，一幅《动物世界》的彩色图像立刻在我的视屏里开始了现场直播：一条将近三米长的大蛇一口咬住了那只青蛙……
    咬住青蛙的这条蛇，正面前半部和侧面均为黄色，后半部是黑色，腹面呈灰黑色，背部正中有一条黄色的纵纹，体侧各有两条黑色纵纹，一条鞭子一样的尾巴高高地竖立起来，不停地摇晃着，似乎在欢呼它获得猎物的伟大胜利。
    我一看就知道了，这是我和我爷曾经不止一次捕捉过的乌梢蛇。乌梢蛇俗称乌蛇、乌风蛇，为游蛇科乌梢蛇属体形较大的无毒蛇，是一味很好的中药，中医以去内脏的干燥体入药，其性平，味甘，功能主治：祛风，通络，止痉。对风湿顽痹，麻木拘挛，中风口眼歪斜，半身不遂，抽搐痉挛，破伤风，麻风疥癣，瘰疬恶疮等症有良好疗效。
　  自不必说，我简直是喜出望外。如果逮住这条大乌梢蛇，不仅可以填塞狼老婆的饥肠，而且是很好的滋补品，能够帮助狼老婆早日康复。
    不过，以前遇上这种大蛇，都是我爷亲自动手捕捉的，我捕捉的都是小乌梢蛇。今天，山中无老虎，只能猴子称大王了。
    我想，这条乌梢蛇正在吞咽青蛙，口中有鲜嫩可口的青蛙肉，肯定舍不得吐出来，不能腾出嘴来咬我，正是捕捉它的大好时机。所以，我没再往下多想，腾腾腾，几大步跨过去，牢记“抓蛇抓七寸”的祖训，双手齐出，准备去扼住大乌梢蛇的颈部。
    谁知，这条老奸巨滑的乌稍蛇居然长着一副诸葛亮的脑袋，聪明盖顶。它根本不屑用口回击我，而是发出啪哒一声脆响，甩着鞭子一样的尾巴，猛地扫到我的身上，说实在话，我真没想到，蛇的尾巴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就那么一下，竟像秋风扫落叶一样，将我撂倒在地。
    等我顾不得身上疼痛，赶快从地上爬起来再看时，那蛇竟然吱吱溜溜爬到泉水沟旁边一棵高大的老柳树上面去了，它将整个身体盘成一个超级方向盘的样子，脑袋高高地扬起来，张开血红的大嘴，吐着不停地蠕动的信条，向我示威挑战，似乎在对我说：“怎么样？你看看，那只青蛙已经被我一口吞进腹中了，你想不想进去和它做伴聊天，排谴寂寞啊……”
    男儿可屈不可侮！小爷爷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我想拿你作为我狼老婆的美餐，你也别想轻而易举地从我手中逃脱。是骡子是马，先拉出来遛遛看。孙悟空一个跟头翻了十万八千里，也没翻出如来佛的手掌心呢！到底是让我进你的腹中陪伴青蛙聊天排谴寂寞，还是让你进我狼老婆肚内的化粪池内腐烂发酵，咱们骑驴子看唱本，走着瞧吧……
    本来，我是爬树的高手，但是我想了想，却没有去爬树，为什么？因为蛇在上，我在下，蛇居高临下，我处于下风地位，地形优势要占上风，这是兵家的常用之道。我不能甘拜下风，不能先输一着，不能失去锐气。
    我要把乌稍蛇从树杈上给撵下来，先煞煞它的威风气焰。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眯起左眼，用右眼测试了一下距离和方位，然后攒足劲，扬手飞石，直击得意忘形的乌稍蛇脑袋。
    乌稍蛇没想到我会给它使上这么一招，直到石头飞临头上，它才仓促应战。
    不过，这条极端聪明的乌稍蛇似乎很明白，拿脑袋碰石头和拿鸡蛋碰石头是同一个道理——不能硬碰的。所以它仗着自己的骨节灵活，把握住石头与蛇头即将亲吻的关键时刻，脑袋往旁边一偏，石头与额头擦边而过。虽然蛇头躲过了破碎的危险，但因为受到突然惊吓，蛇身忍不住猛一抽搐，立即失去了平衡，方向盘变成了脱落的链条，一时无法控制，哗！蛇体腾空坠落，掉到地上。
    我好不高兴，以为蛇从那么高的树上摔下来，不摔死也一定会被摔得晕头转向，我正好趁此时机将它置于死地，所以我从地上搬起一块十几斤重的石头，准备对着乌稍蛇的脑袋，给予其致命一击。

一六
  我比你高
   

    没想到这条蛇的运气真好，它落下的地方不是岩石，而是草丛。它没有被摔晕，毫鳞无损，只是再次受到惊吓，掉下之后，似乎估计到我会乘机对它发动攻击，所以它连停也没停，吱溜一下，溜出老远！
    我的石头打了个马后炮。
    乌稍蛇似乎对自己的预测之神奇有点儿得意洋洋，它身体一扭一扭，扭着东北大秧歌，钻进一个草丛里压惊安神去了。
    我立即跟踪追击，飞一般撵到那个草丛面前，仔细观察。
    草丛范围大约五六米方圆。没见到蛇，我估计它是藏在草丛里了，大概是想等我走了之后再出来吧？哼，它太小看我啦！世上有那么便宜的事吗？我要进去搜索，非找到它不可！
    赤手空拳当然不行，它在暗处，我在明处，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它给我一个突然袭击，恶果严重。
    我想到，我爷每次在捉蛇时，总是拿上一根竹棍，我问他为什么，他说：“竹棍是蛇的舅舅，蛇最怕它舅舅，万一蛇向你行凶，你只要用竹子来对付它，它就会不战而逃。”
    我爷这话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我宁可信其有，不愿信其无。所以，我快步跑到旁边一处竹林内，选中一根两米多长的大水竹，用石头砸断，三把两下，去掉枝丫，拿着跑回草丛。用竹棍在前面开路，开始搜寻乌稍蛇。
    奇怪，前三遍，后三遍，左三遍，右三遍，搜索了不知多少遍，怎么没有搜到蛇的踪影呢？
    莫非在我去竹林找竹棍的时候，它趁机偷偷地离开了这个草丛？
不可能啊！我在去竹林找竹棍的时候，眼睛的余光可是一分一秒也没有离开过这片草丛周围的，我这双大眼视力敏锐得很呢！
    难道说这条蛇地遁了不成？
    不，一定是草丛中有可供蛇藏身的洞穴！
    为了不使自己再走弯路，我决定先查蛇在草丛中的入洞口，那么大那么长的蛇从草丛中爬过，肯定会压倒一些茅草的。果然，经过细心观察，我找到了乌稍蛇行进的路径，并沿这条路径找到一个被茅草遮盖的地洞口。
    乌稍蛇肯定是藏进这个地洞了。
    洞口并不大，大约有碗口那么粗，刚好能容得下那条蛇的身体进出。
    我没有多想，拿起竹棍就往洞里使劲地捅个不止。
    在我的竹棍捅进洞内一米多深之时，忽听得前面大约两米远的地方哗啦啦一声响，我寻声望去，呵呵，乌稍蛇的头从地面上破土而出，随即整个蛇身如同竹笋一样，直直地立起来了，足足有两米多高。
    我见过的蛇少说也有几百上千条，都是爬行的，今天倒是头一次见到没有长脚的蛇也能和人一样直立站着，实在是不可思议。
    以前我在村中听老人们说：“当蛇直立的时候，那是在和你比长短，如果它比你高，它就会舍命同你拼搏；如果你比它高，它就会屈膝向你投降。万一遇上蛇比你高的局面，你千万不能当狗熊，一定要当英雄，只要你勇敢地面对它，亡命地跳起脚来，拼命地高喊一声：‘蛇，我比你高！’那蛇就会甘拜下风，俯首臣服……”
    我虽然年龄已有十四岁，但长期营养不良，发育不能配套，身高不到一米三~，这与眼前立起两米多高的蛇相比起来，就好像球星穆铁柱和笑星潘长江登场同台说相声了。
我心头一激灵，想也没想，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我面对乌稍蛇，亡命地一跳三尺高，拼命地大吼了一声：“蛇，我比你高！！！”
    哎嘿，没想到这一招真的很管用，我的声音刚落，直立的乌稍蛇立即啪的一声倒下，一动也不动地躺着，连脑袋也趴在地上，两眼直瞪着我。那模样，真的像是向我俯首称臣了。
时隔多年，我想起这件事，得出一个新结论：其实并非我跳得高，也并非我说“蛇，我比你高”而让蛇倒地臣服的，关键在于我那亡命的一跳和拼命的一吼，让蛇受到惊吓，一时犯了迷糊而已。
    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千万不可错过，我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纵身飞跃上前，看准蛇的七寸部位，双手齐出，一把扼住了蛇的颈部。
    乌稍蛇一见我对它的致命处下了杀手，心里那个气呀，不知道怎么才能发泄出来。
    它眼珠突暴，口里的信条不停地晃动着，我瞅着它那模样，揣摩他可能表达的意思像是在说：不是说“缴枪不杀，宽待俘虏”吗？我既然已经俯首称臣了，你怎么还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呢？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呢！既然你背信弃义在先，也别怪俺翻脸不认人了……
    说时迟，那时快，乌稍蛇原地使了一个“乌龙绞柱”的招式，突然将其两米余长的身躯像搓麻花一样，呼啦啦，从脚到脖子，将我的身体缠了十几圈，而且越缠越紧，就像捆绑孙悟空的捆仙索，任凭我怎么挣扎也挣扎不脱。
    这倒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为何我爷捕蛇时，没出现过这种危急情形呢？
    不用多想，我很快明白了：我爷是成年人，经验丰富，拿捏蛇颈部的七寸部位准确，手上的劲道大，一下子即将蛇脊骨拧断了，令蛇来不及反抗。我呢，是第一次捕捉这种大蛇，用的是捕捉小蛇的方法和力道，拿捏的七寸部位难免有误差，加上年幼力弱，蛇大了，不能立刻置其于死地，这样，反而在顷刻之间把自己推向了要命的危险境地。
    蛇越缠越紧，我的身体越来越难受，特别是胸部硬是被缠得喘不过气，脸上热血膨胀，眼珠恨不得要从眼眶内暴跳而出。
    我别无选择，只有以死相拼。
    我双手死死地掐住蛇的七寸不放松，同时不顾一切地一口咬住蛇的脖子，用我那钢锉一样的小虎牙，狠狠地撕咬，咬一块，撕一块，咬一块，撕一块，直到把乌梢蛇的脖子咬断了，蛇的身体才失去了一切力量，疲软下去。
    我双手拿着呲牙咧嘴的乌梢蛇脑袋，满嘴蛇血，屁股重重地落座到地上，呼哧呼哧，鼻子像扯风箱一样，不停地喘着粗气，整个人像虚脱了，没有一丁点儿力气，休息了好大一阵，才慢慢地缓过神。
    这一次，麻婆捡到大便宜了，它毫不客气地跑到乌梢蛇被我咬断的蛇体断口处，大口大口地喝着蛇血，一直喝了个肚鼓腰圆。
    我将乌稍蛇拿回洞家中，没有刀，就捡了块石头，把蛇肉砸得稀巴烂，给了一些在旁边的石板上，让两头狼崽自己吃；然后，我隔着绳套，将蛇肉一团一团的喂进狼老婆的嘴里，狼老婆津津有味，狼吞着美味可口的蛇肉，眼睛丝毫不动地看着我，我分明看见，它的眼里闪动着感激的泪花……
    我知道，母狼太饿，虽然吃了这条十几斤重的大蛇，缓解了暂时的饥饿危机，但确实离它需求的食量还有很大的差距。那么，度过了眼前这一关之后，我再到哪里去弄什么食物来填补它的空缺呢？
    我想到了那棵阳桃，我必须去全部摘回来，细狼崽不吃，或许狼老婆吃呢！万一狼老婆不吃，依旧是我的口粮呀。
    我拿着裤子当口袋，出外摘回了全部阳桃。喂了一只给狼老婆，呵呵，它不但吃，而且吃得一个不剩，肚子胀得圆鼓鼓的了。
    唉，狼老婆不讲客气，一餐饭就把我的预备粮全部给吃完了，我下一顿吃什么东西呢？对此，我并不十分犯愁，你看，这么大一座方圆百里的山，难道说就只生长着被我采摘完了的这一棵阳桃吗？肯定不会。
    再说，以前我在这山上吃到过毛栗的，只是一时记不起毛栗林的具体方位而已。看来我的食物是不必过度担心的。
    只是这几头狼是离不开肉食的，特别是狼老婆，一天能吃二三十斤肉，不说全部给肉它吃，一半总要给吧。因为它既要喂奶，又要养伤，营养跟不上，身体恢复起来是很困难的。
    我得想办法去给狼找肉，而且是好多好多的肉。不过，在暂时解决了狼老婆的饥渴危机之后，当务之急应该是给狼老婆治伤了。
    我站起身，准备外出，忽然感到头顶一阵疼痛，我不由控制地伸出右手掌到疼痛处摸了摸，啊，粘糊糊的，这是什么东西？收回手伸到眼前一看，嗨，竟然满手全是鲜血……
怎么，我的头部受伤了?!
    我的头部怎么会受伤呢？没受伤哪来的鲜血呢？
    哦，一定是我咬断蛇颈的时候，染上的蛇血吧？不对，蛇肉进入狼肚已有一个多小时了，这血怎么是热的呀？再用手到头皮上仔细地摸了摸，绝对没有错啊，明明感觉到头皮上有两排小眼呢，毛焦火辣的，像针扎一样疼痛，这是怎么回事？
    我蓦然一惊：不好，我的头皮被大乌梢蛇咬伤了……

黑山野人 发表于 2013-7-22 09:42
感谢您每天跟帖鼓励与支持！
帖子好当然要跟啊。

黑山野人 发表于 2013-7-22 09:42
感谢您每天跟帖鼓励与支持！
帖子好当然要跟啊。

股神精 发表于 2013-7-23 09:06
帖子好当然要跟啊。

股神精 发表于 2013-7-23 09:06
帖子好当然要跟啊。

好在大乌蛇是无毒的吧。

清荷 发表于 2013-7-23 11:02
好在大乌蛇是无毒的吧。
明天为您揭晓！感谢光临指导。

黑山野人 发表于 2013-7-23 09:29



楼主太客气拉。        

股神精 发表于 2013-7-23 12:06
楼主太客气拉。
礼貌待人，民族之魂！君敬我一尺，我敬君一丈！不是客气，是应该的。

好文章，先提起，慢慢欣赏！问好！

孟庆忠 发表于 2013-7-23 17:06
好文章，先提起，慢慢欣赏！问好！

感谢先生雅评！

敬请先生指导！

欢迎先生常来！

一七
  严峻挑战
   
尽管我的头被蛇咬伤，我并未惊慌。
    我出身中医世家，知道乌梢蛇是无毒蛇，它不像毒蛇咬伤，很短时间内令人致命。不过，及时治疗是十分必要的，假若失血过多，特别是伤口出现感染，后果照样很严重。
    况且，我现在是这个狼家族的家长，担负着一妻二儿的重任，如果出了问题，这一家狼几口无人施救，唯有死路一条了。
    我的伤需要及时治疗，狼老婆的伤也不宜拖延太久。
    我蹲到狼老婆面前，再次给它检查伤口，发现除了腿部粉碎性骨折外，被大铁卡夹破的地方已开始化脓流黄水，如果进一步腐烂，两条前腿则会无可救药地废掉。必须用药控制扩大感染，接好破碎的骨头，用夹板固定。
    苦于身边没有现成的药品和医疗器械，我只能临时上山寻找草药和做接骨夹板的材料。
    不管是我或是狼老婆，现在首要解决的都是伤口清创的问题。
    用茶叶泡出的浓茶水，是疗效极佳的清腐消毒药，这是我爷常用来给病人清创消毒的方法，我曾多次给他充当助手。
    其实，早在唐朝，中医学家陈藏器撰写的名著《本草拾遗》中，就有这样的记载：“治疮痛化脓，年久不愈，用普洱茶隔夜腐后敷洗患处，神效。”
    也就是说，用普洱茶是中药疗效最好的清腐消毒药。
    当年我弟弟头皮溃烂，我爷就是用普洱茶泡水给他治愈的。
    凡出现类似情况者，不妨一试，疗效应当不错。
    当然，在没有普洱茶的情况下，也可用其它茶叶替代。
    茶叶一般是人工栽培的，黑山有吗？
    有的。地点就在黑山主峰脚下的黑龙洼。
    我不敢耽搁，穿上曾装过阳桃的长裤，立即动身前往。
    毕竟麻婆是个狼崽，它折腾得太累了，这时趴在娘怀鼾鼾沉睡，我正好借机甩掉这条“尾巴”。小克格勃啊，也有麻痹大意的时候哩！
    去黑龙洼的路，久无人走，辨认不易。
    四年没来了，当年的灌木丛均已成林。
    越走树林越密，走着走着，看不清老路了，惟见满目林障。
    过去采药带着柴刀，可以劈林除障，今天赤手空拳，只能手脚并行，或折或踩，与林木荆棘进行“肉搏战”。
    我的脸上和身上，满是被荆棘挂破的口子，血淋淋的，看上去，像一幅泼血山水画。正如现代京剧《杜鹃山》中柯湘所唱的那样：“旧伤之上又添新伤痕。”
    疼痛，有什么办法？唯一的灵丹妙药是：心字头顶一把刀——忍。
    我接受昨晚在太乙宫废墟茅草林的教训，为了防止迷路，走一段，折断一根树枝，留作标记。
    好不容易，找到了黑龙洼。
    黑龙洼方圆近千亩范围，黑龙溪将其一分为二，两岸阡陌纵横。从山脚直达山顶的主路称为黑龙脊，黑龙溪下游有黑龙沟、黑龙瀑、黑龙潭。
　　黑龙洼，四面青山环抱，八方绿水竞流；春来姹紫嫣红，杜鹃流火；秋至薰风醉雾，野果溢香；山上松涛吟哦奏神曲；山下清泉叮咚诵华章；盛夏，凉风习习洗炎暑；严冬，暖日融融消酷寒。
    黑龙脊，蜿蜒曲折，崎岖不平，西低东高，自下而上，步步高升，一步一重天，直达黑山腹地那座高耸入云的太乙峰之巅。
    黑龙溪，涓涓碧泉如玉，潺潺清流似帛，如泣如诉，似歌似舞，昼夜不息，穿行跳跃于层峦叠嶂、群峰竞秀、巍峨壮丽的黑山的群麓之间。
    好一块人见人爱的风水宝地！当年我爷带我来这里时，我马上被这醉人的景色迷住了。
    我非常奇怪：“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无人居住呢？”
    我爷脸上浮现出一片神秘的色彩：“这是仙境，凡人是不能居住的。”
    我见对面山坡有大片疯长的茶林，黑龙溪两岸的田园尽皆荒芜，觉得不可思议，又问：“既无人居住，山上怎么有人种的茶林、和荒芜的田园呢？”
    我爷思考了片刻，才告诉我：他估计这里的茶林和田园都是山下太乙宫的道士种的，因为黑龙洼地处高山，长年云雾缭绕，气候湿润，所以产的云雾茶质量特别好，必然不愁销路。道宫里的日常开支除了朝山进香的信徒们捐的香火钱之外，可能主要依靠这些茶叶了。
    至于农田，应该是道士们自给自足的口粮。道士是太乙真人的信徒，是为太乙真人效劳的，他们在山上植茶种田应当是神仙允许的。
    只是，自从道宫的道士被政府遣散之后，这些茶地和农田也无人问津了，实在可惜。
    我认为我爷分析得很到位很有道理，心中疑团顿释。
    我爷每次来黑山都要采摘一大包茶叶带回家，炒制出来，除了药用，并用以待客，茶水清香沁心入脾，绕梁三日不散，客人喝后无不啧啧赞叹。
    故此，我对黑龙洼的茶叶有着深刻的印象。
    本来，清创消毒用的茶叶水，应该是用炒制过的茶叶，如果是存放三年以上的老陈茶，用开水泡出来的酽茶浓汁效果最佳。今天在这个地方，一无火，二无锅，三急着要用，没有办法，只能将就用鲜茶叶应对了。
    我迫不及待地上茶山采摘了一大把茶叶，拿到黑龙溪的清泉中洗净，又拣了两块石头，将洗净的茶叶放在一块平石板上，再用一块石头像舂糍粑那样，将茶叶捣烂如泥，敷在我头顶的蛇咬伤上，同时又将身上所有挂伤的血口子用茶叶汁涂擦了一遍，这样可以止血消炎镇痛。
    处理完自身的伤口，我轻松地舒展了一下身子，脱下长裤当口袋，在黑山洼采摘了一满袋鲜嫩的茶叶，立即原路返回洞家。
    我的脚步声惊动了闭目养神的狼老婆，它抬起头来看我，目光中流露出对我的期待，麻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和黑妹不约而同地站起来，面向我，边摇尾巴边吐舌头，一副欢迎的样子。
    我回报以一脸微笑，随即将裤袋内的茶叶倒出，一把一把地揉烂，捏成团，将叶汁挤在狼老婆两条前腿的伤口上，认真地清洗腐肉和脓水。
    茶叶只能起到清创去腐、防止感染恶化的作用，治疗我的蛇咬伤可以，治疗狼老婆的骨伤，仅此是不行的，它只能治标，必须加上治本的药物。
    好在许多中草药皆具有治疗跌打损伤的功效，譬如半枝莲和半春莲，疗效就很不错。半枝莲生长于田边、池塘、沼泽或者道路旁边的潮湿处；半春莲则生长于山谷和沟边的阴湿处。以前我和我爷在黑山采过这两种药草，不管找到哪一种，问题就解决了。
    我再次穿上长裤走出洞家，准备去寻找需要的草药。奇怪的是，这次麻婆并未睡，怎么破例未跟踪当“特务”呢？呵呵，是它解除了对我的怀疑，把我当成“自家人”了呢，还是把我当成“狼爷”了呢？
    外面的光线暗淡了，我抬头看看天，啊，太阳偏西，空中愁云密布，可能有雨下呢，我必须抓紧时间寻找需要的草药。
    我回想了一下，黑山的半枝莲多生长在山下的水沟旁边，去那里必须下山，途中可能遇上猎人或樵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冒这个风险。而半春莲生长在山上的黑龙沟，虽然山路崎岖，行走较难，但一般不会遇上人，即使有人，听到动静，可以随地隐藏，提前回避，不会产生大的危险。
    我自然选择上山采集半春莲的这条路。
    我照样是走一段留一个记号，照样是手脚并举，经过一路艰难的“肉搏战”，来到了黑龙沟。
    黑龙沟，是黑龙溪往下游的延伸，名为沟，实际上是一道深涧，两边是悬崖峭壁，涧底是一条溪流，清泉叮咚，如同宋祖英声情并茂悠扬演唱；碧水跳跃，好似杨丽萍孔雀开屏翩跹起舞。全长大约四五公里，上起黑龙洼，途经黑龙口，下落黑龙潭，黑龙潭的飞瀑就源自这里。
    要到沟底采药，没别的路，必须通过沟边的悬崖峭壁——黑龙崖。
    黑龙崖乃是奇险之地，崖壁陡峭如刀劈斧砍，既有华山百尺峡之峻，又有黄山天都峰之险，只不过名气远远不如二处而已。
    相比起来，黑龙崖更有别具一格的特色：崖壁全是清一色的乌黑顽石。崖壁上有许多石缝，几乎每条石缝根据面积大小不同，顽强地生长着许多草木，或岩松，或水杉，或红枫、或荆棘、或杂草，当然这上面也不乏灵芝、石耳之类的珍稀药材。
    记得我爷第一次教我攀登的悬崖便是选择的这里。
    他主张先难而后易，他说只要我能战胜黑龙崖，自然能令其它悬崖绝壁臣服脚下。
    当然，绝对不可蛮干，事前一定要做好准备，采取得力的安全措施；同时必须有高手任教，既能进行现场指导，又能进行现场施救，丝毫大意不得。
    我又一次面临严酷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