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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举人李元度撰《杂闻摘录》中的“通城九宫山李自成殒命考”
通城九宫山李自成殒命考
(清 李元度 撰)
九宫山处通城县南,是幕阜山之支脉延伸而下,实係罗霄山脉。山上向有道观不知为何朝所建,也不知何人所见(建),其道观之奇处也可能因朝代之更替或兴废不一。有趣的是,时而为道士居住,时而又有道姑居住,阴阳迭变无期。其香火向以较旺盛,很可能是集了幕阜山之灵气所钟。后来由于明末之战乱,乱到崇祯皇帝被逼上煤山自缢而死,而后一年之久,一位叱咤风云、驰骋疆场半个中国,把崇祯逼死的擎天草寇,却在兵败山海关后,一步一步的退却,由山西而陕西,由陕西而湖北,由襄樊而武昌,由武昌而崇阳、蒲圻,节节后退,最后退到通城,于九宫山麓神秘死亡,给后人留下很多的讨论话题,最后也使这小小的九宫山而名晓全国,容下慢慢写出一得之见。
说到李自成来到九宫山,我认为是有其依据的:第一,从武昌逃出时,往江西九江而去、乘船东下显然是不可能而去的。李自成自荆襄一路而来,不断受到清兵的追击,虽然损失了很多兵马、武器辎重,但仍然带甲数十万之多,战船一旦下到长江,则连绵不断而且拥江而下,极易受到两岸之夹击。不要说李自成有刘体纯所负责的人员众多庞大的侦察探听人员随时的塘报、密报联络,就是李自成自己也知道左良玉的几十万人马离开武昌往南京而去,且已至九江。左良玉已死于船中,左梦庚自己不是帅才,必会率部而投清兵,而袁继咸之兵全投左梦庚。往此一路而去九江,先不说左营数十万人马之威胁,且说已有数十万众屯驻九江,而李自成再去凑热闹,不发生任何冲突,粮食来源从何而来?再下乡筹集抢劫,先到之兵已抢完之地,即使挖野菜怕也轮不到李自成去挖了,更何况一面是左军,一面是明军,一方面清兵穷追不舍,三面受围的陷阱等着,别说是一个曾统领过千军万马而驰骋沙场的统帅,就一个未经过战阵之人也应不犯此错误之往内而钻,故而不去九江之肯定也。离开武昌走崇阳而蒲圻再通城,这是另有意思的。当时湖南已无明军之大将及大军,明朝残存之小朝庭全力放在守护南京一片,已无力顾及湖南此片土地之归属,只偶尔从广西之境杀到永州及于潭州、长沙之地,此是从后来之战争发展中而可见之其一斑也。至则清军虽数战逐及湖南而至腹心,而不久驻也,此从后之何腾蛟与清军的数年之辗转战争可知也。且湖南亦多山地,西南而去近于贵州、四川之不可而往来者,是曾从之来处也。选择下崇阳经蒲圻再转而通城也是末路慌而不择也,或确切是经过探听而知平江、刘阳一带皆山也,既无清兵之追击,或即有清兵之追击而想利用山地之险而易拒清军之铁骑也,此为预想之进军通城其有目的而来也。
综合上述很多理由,则先已证实李自成是亲率大军到过通城,既肯定了李自成是亲率大军到过通城,则论就李自成死于九宫山就有其必要与有其根本之根据了。九宫山是幕阜山脉下发而伸向通城,再而突起之山,山上有庙已是前朝之事,无庸至辨地存在了很久,又且山上香火旺盛,庙里道人一代一代之守护,一代一代之传递自非今日。故而有庙有道人无容至辨,且有庙有道人必有钟声,有钟声必闻数里,有香火必有朝拜之人,有朝拜之人必有络绎不绝之人知之,故李自成率败兵到此,而烦闷之气必然是充塞于胸中,想找一清静之地而暂消心中闷气,也未可知况乎。从李自成从崇祯十七年间兵发西安而东征之渡过黄河至蒲州祭拜关夫了以及后来又几次祭祀关庙之举来看,他是一个寄希望于神佛保佑之人。虽是一个顶天立地掀翻天之人,但也避免不了底气不足,谋略欠缺此一特点,人生末路着实可悲可叹。李自成到九宫山中拜庙,此两个原因是以说明极有可能也实实在在,但至于后来说是被锄镰打死,又或说是只带得二十八出走,为村民所围,陷泥泽中自缢而死,死因传诵得扑朔迷离,但余以为既有二十八骑久经战阵的亲兵护卫,是怎麽也不会陷于泥泽中去,即使被陷也无处自缢。赤手空拳尚会抵敌一阵,何况花马剑从不离身,要寻自死也会以花马剑自杀身亡,何得以绳索而自缢,舍方便而求其难也。而被围自缢一说自然不能成立之。在九宫山进到庙中被锄击死比较切合当时实际。很可能李自成进入庙中时神殿前无人,李自成由于连日劳累,睡间骤侵,而钻到神壇之下暂息一时,不料呼呼大睡正香之时,而惊了庙中之,庙内人见尾不见首,且又只见其下身之袞服龙纹,登时以为是妖怪钻到神桌之下,呼其同伴齐集,以锄头向其妖怪击打,而李自成已经深睡,毫无防备,即是登时惊醒,也只有死路一条。既然打下第一锄,即使是知道此人是李自成,也不会放虎归山,令其复来伤人,当此种情况下打死李自成是非常合理的。打死之后见其悬印知为李自成,道人、农夫见其祸大,作鸟兽散而四出逃命,以至于无人知晓其当时实际情况,也属自然。即后来有参与者又岂敢重题此事乎?是故死因实不可明也,千古之谜恐成也。至于程九伯杀死李延当应另属其人,因李自成没去通山,怎麽会发生死在通山之事耶?况其《明纪通鉴纲目》中明纪唐王部中是这样说的:初李自成走陕西,清兵攻潼关,伪伯马士耀迎战败死,潼关破,自成遂弃西安,由龙驹寨走武冈入襄阳,复走武昌清兵两道追蹑,连蹙之邓州、承天、德安、武昌、富池口、桑家河、九江,穷追至贼老营,大破之者。当时左良玉东下武昌虚无人,自成屯五十余日,众尚五十余万,改江夏曰瑞符县,寻为清兵所迫,部众多降或逃散,自成走延宁、蒲圻至通城,窜于九宫山,是月自成留李过守寨,而自率二十骑食山中,为村民所困,不能脱,自缢死,或曰民方筑保见贼少,争前击之,人马俱陷泥淖中,自成脑中锄死,剥其衣得龙衣金印,眇一目,村民乃大惊,疑为自成也,时大军遣识自成者验其尸,朽莫辨,获自成两从父伪赵候、伪襄南候及自成妻妾二人、金印一,又获伪汝候刘宗敏、总兵左光先等,斩自成从父及刘宗敏于军。
其书记载自成者确凿到其通城,进入九宫山地区,但死于何处最后失去音信之地,就是九宫山。死者係何人,除了朽不能辨其尸外,其他都能说明李自成已死,而且就死在通城县之九宫山。李过到通城已可从《明纪纲鉴》中看出,后李过又到湖南平江,整件事情联係起来,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李过因追随李自成来到通城,李自成在通城九宫山被村民打死,义军失去头领,千斤重担自然而然就搁到了李过这位大将身上,清军从武昌追来,走投无路的大顺军自然不能再退回崇阳、蒲圻而去,如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乎?唯一能去者便是向幕阜山高山进军,进入小坳翻越天岳关便到了平江的虹桥山区,当明(时)明庭已经洿台,清军尚未追到此山曲之地,自然就最适合李过率兵在此生存了,故有后来之十多年的生存,最后便是确证。李自成死于通城便可佐证李过在平江,李过在平江便证实了李自成确实死于通城之九宫山。人情冷瞹,天意使然,莫以人们意志移易,李自成虽然一大草寇,死于九宫山当有定数,援笔记之也,亦为后人增一佐证。(抄自光绪五年李元度撰《杂闻摘录》第四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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